第一卷 少年初长成 第0008章 儒生胸藏百万兵 (第2/2页)
晏龙雨近距离看到了先生沟壑纵横的老脸,顿时鼻尖一酸,英雄迟暮啊!他眼前再也没有什么决胜千里的大桓帝师了,只剩下了一位急着传授衣钵的枯瘦老人。
先生老了。
少年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书,勉强笑道:“《儒霸兵书》,好霸气的名字。”
老儒生抬眼看着这两个自己看着长大的两个年轻人,无数自己年少时的过往经历浮现在眼中,久久不能平息。
我秦若阳一生,没向谁低过头呀!自己写《儒霸兵书》的初衷,不就是要告诉朝堂那些看不起读书人的武夫,文人如何不能领兵了?
文人胸中也有百万雄兵呀!我的兵书字字如兵,笔刀墨箭。
“孩子,取我笔墨来。”
少年们听到了先生的话面露欣喜,独孤浩荡递笔,晏龙雨铺纸研墨。
独孤一世的秦问天,随即提笔写下:
少年自有少年狂,藐天狼,笑文昌。磨剑十五,他日试锋芒。
一朝功成远名扬,天下间,任谁狂。光耀门楣,不顾世炎凉。
作宰为官奔走处,无忘是,诵书郎。
……
老儒生意犹未尽的缓缓收笔。
花凤举看着老人一笔一划写完,眼中光芒乍现。
两位少年看着面前白纸黑字,也是心向往之。
秦若阳缓缓将头转向晏龙雨。看着那孩子清澈的眉眼,老人好像如梦初醒一般,沉声笑道:“晏龙雨,字洗尘。可好!”
龙雨洗尘!
晏龙雨闻言一惊,随即再拜秦若阳,“谢先生赐字!”
站在一旁的花凤举像是一位自家的孩子被人表扬了的老父亲,得意地偷着双指掩嘴笑了笑,喃喃道:“晏洗尘,好名字。”
老人似乎有些乏了,缓缓坐回了太师椅,“这几日我便不授课了,洗尘,你和独孤殿下今日下山去转转吧。
山下许知卿传信说有事要当面告知于你!你也替我带一封信给他。”
晏龙雨疑惑问道:“那书呆子怎么知道我认识先生您?”
秦若阳答道:“我告诉他的。”
晏龙雨接过了先生递给他们的信后和独孤浩荡对视了一眼,两人又一齐朝秦先生施了个礼,同时走出了小院。下山去了。
竹屋正厅里,剩下了秦若阳和花凤举两人。
花凤举看着一旁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的老儒生,恭敬道:“算算时日也该出山了,秦老先生可是为小殿下安排好了?”
老人微微睁眼,断断续续的沙哑说道:“我在西北已经布好了一盘棋,小殿下替其父登上帝位只是时间问题。”
“在这之前,我要去见几位故人,怕是这辈子最后一面了。小殿下就劳烦凤绝照顾了。”
“凤绝大可放心,待时机成熟时,我便是死了,三王爷独孤朔也会接走小殿下。”
花凤举叹了口气,“我若是没猜错,当年的大桓三王爷独孤朔领桓国一州之地投向武兆是秦先生你授意的吧。”
“要我说,那桓国再怎么乱,皇帝不管是独孤南还是独孤北,终究还是他独孤氏的。秦先生你又是何苦费这周章?
世人皆说秦宋二人便是文人极致,而如今宋已死,这天下便独您一人,您又何苦要晚节不保呢?”
秦若阳摆了摆手,“凤绝是江湖人,江湖人死江湖,这便是归宿。而我秦若阳是读书人,读书人死一国,这便是我的归宿!”
老人低声缓缓道:“吾有一口浩然之气,不吐不快呀!”
“那凤绝有什么打算呢?是带着剑仙之子回西蜀,还是去燕北?”
西蜀凤绝学着侄儿晏龙雨,躬身向着老人行了一礼,随即向屋外走去,笑道:“他想去哪里,我便带他去哪里,四海皆可为家!”
“对了,我花凤举向来不喜欢弯弯绕绕故弄玄虚的读书人。可您老是个例外,我花凤举服你!”
老人起身还礼,却被已经出门的花凤举摇手挡下。
秦若阳看着屋外,怔怔出神,轻声呢喃道:“若我能晚生个几十年,或许还可以和凤绝把酒言欢,你的性子,和我当年其实很像。”
一直在门口劈柴的老仆人不知何时站在了老儒生身畔,“把小殿下托付给花凤举可以,但你南下江南找那林和镜,去毓华城面见独孤太后,我必须跟着你!”
大桓帝师秦若阳咧嘴一笑,再无半点架子,像是和老朋友开玩笑一般说道:“怎么,怕我死在武兆呀!”
脸上一道刀疤的老仆人会心一笑,“有我在,只要你不想死,没人能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