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避子汤药 (第2/2页)
沈晗霜答应下来,又请女医为外祖母看看。
方氏仔细诊了老夫人的脉之后,正色叮嘱道:“少贪嘴,不许再私下饮冷酒了。”
老夫人偷觑了沈晗霜一眼,底气有些不足道:“也没多饮……”
沈晗霜握住外祖母的手,认真同女医道:“我看着外祖母,绝不许她偷偷饮酒。”
“你这次回来长住,老夫人心里高兴,应会愿意听你的。”
深知老夫人唯独愿意听她这个外孙女的话,方氏故意说道:“若她不听,你便早些回长安去,不管她了。”
老夫人失笑道:“你就知道用我孙女来拿捏我。”
沈晗霜出嫁前,总是三月住在长安,三月住在洛阳,交替着陪两位老人。
她嫁人后,虽也常回洛阳,但每次都不会住太久。老夫人心里很是记挂,却从不会在她面前显露,以免惹她伤感。
如今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终于又回了家,老夫人心里高兴,可又担心沈晗霜与祝隐洲和离后,心里还藏着事。
三年来,一直到六月初七,叛党逼宫前一日,沈晗霜都还在服用那副避子汤药。
这既说明她和祝隐洲之间时常亲近,又说明,她一直都无法得偿所愿,得不到祝隐洲的心,所以才不愿与他之间多添一份无法割舍的关联。
旁人或许觉得沈晗霜和离的决定来得太突然,老夫人却知道,只是一点一点越来越失望,终于彻底死心了而已。
只在床榻之上亲密无间,心却隔得太远,这样的夫妻关系,如何能长久?
是以待方氏走后,老夫人才温声问沈晗霜:“当真对那人死心了?”
沈晗霜顿了顿,语气如常,唇边带着轻柔笑意道:“都过去了。我现在一身轻,这样很好。”
这是沈晗霜回洛阳以来,外祖母第一次提起此事。她知道外祖母担心自己,便也毫无隐瞒。
她的确已经放下了。
走出有祝隐洲在的那一方天地之后,沈晗霜才回忆起,在心悦他之前,其实她原本过得很轻松。
没有那些心不由己的愁绪,有家人和友人作伴,日子平淡幸福,随心顺遂。
见沈晗霜不似强颜欢笑,老夫人才道:“往事已矣,不必再放在心上。”
“外祖母会帮你再物色一些好儿郎,定比你祖父那个老古板的眼光好。”
“即便不论婚事,多出去认识一些人也好,不必整日都陪着我这老婆子。”
洛阳是富庶之城,不仅有许多新鲜事物,且民风开放,男女之间的正常来往并无不可。
老夫人觉得孙女正是最好的年纪,大可活得更随心一些,就像嫁进平南王府前一样。
沈晗霜亲昵依恋地倚在外祖母肩上,软声撒娇道:“我每日都想赖在您身边,您可不许赶我走。”
老夫人心里软和,眉目温柔,抬手轻轻抚了抚沈晗霜乌黑的长发。
她年纪大了,还不知哪日躺下便再也起不了身。她只盼着沈晗霜能过得顺心,其余的,她都不在乎。
不管是世子还是太子,王府还是皇宫,即便是人人都想要的好婚事,只要沈晗霜不想要,老夫人都会随她心意。
今后,若沈晗霜还有心寻一人相伴余生,老夫人会支持她的所有决定。
若她已不想再触碰男女情爱,明府也永远都是她的家。
老夫人午睡后,沈晗霜才回到自己的明溪院。
无论她在沈家还是明家住的院子,都叫“明溪院”。
当年沈晗霜的父亲和爷爷因辞官一事大吵一架后,便带着她的母亲和襁褓中的她离开了沈家。
沈晗霜在洛阳的外祖母家长大,自那时起,离父母的院落最近的明溪院就是她的。
后来,爷爷也命人在沈府为她布置了个一模一样的明溪院。这样一来,她离开洛阳回沈府住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的。
而沈晗霜嫁进王府那日,发现喜房竟也在明溪院中。
不仅名字相同,且大到各间屋子的朝向与外观,小到一处盆栽和花瓶的布置,都毫无差别。甚至连蜿蜒围绕在院后的清溪都有。
大婚当日,对这桩婚事满心期许的沈晗霜曾以为王府中的明溪院是祝隐洲的安排,还曾想着,他虽看着冷淡,但内里还是细致温柔的。
只是,第二日她便得知自己只是祝隐洲退而求其次的结果。
她也就没有自取其辱地去问他了。
后来听王妃提起,平南王府的明溪院是完全按照沈府送来的图纸还原的,沈晗霜便知应是爷爷提前做了安排。
不管她是几岁的孩童,还是已经嫁做人妇,只有家人才会在意她住得舒不舒心,习不习惯。
至于祝隐洲……
他即便有这些回转温柔的心思,也不会是对她。
还好,及时从这段本不该开始,也不属于她的婚姻里抽身后,她原本拥有的这些幸福都像最初的这座明溪院一样,还在原处,仍属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