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少年恨5 (第2/2页)
谢安韫冷笑,他偏过头,没有看暴怒的谢太傅,又冷冷地看着那垂落的帘帐。
少女虚弱地伏在里头,甚至连整理被他弄乱的衣衫都没有力气,声音却一派淡定从容,“谢卿的确有些失仪,不过只是因为听闻朕身体不适,关心则乱,太傅不必紧张。”
谢临愣住。
他没想到女帝会为谢安韫说话,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女帝的嗓音却带了笑,说:“昨夜君后遇刺,事发突然,朕不过是昨晚去凤宁宫时吹了点冷风,结果今日就听到外头在传一些谣言,说什么朕身子不适是被人所害。眼下殿试关口颇为紧要,上回寻芳楼之事后,针对谢家枉口拔舌之人太多,太傅还要操劳于殿试评卷、为朕选贤任能,可不要轻信了这等荒诞传言。”
在场几人同时一怔。
薛兆是知道来龙去脉的,这根本不是什么“谣言”,陛下怎么一副不但不追究,还要反过来要掩盖这事的样子?
薛兆不懂,但谢太傅却立刻体会到了女帝的话外音——若是以前,按照小皇帝的脾气,她是一定要计较的,就算闹不出个什么来,有张瑾在场,谢家也不会好看。
但是她这次不计较了。
女帝在话里话外特意提及了上回寻芳楼的事,提醒谢临,自己已经给过谢家面子了,这一回又闹刺杀之事,不管刺客是谁安排的,她都只发落了樊聪一个,甚至连自己中了毒的事都盖过去,对谢氏一族可谓是仁至义尽。
可帝王怎么会白白让步呢?
谢临要想收下她这个人情,作为交换,殿试之事他就必须好好监督,包括之后的挑选翰林、授官,他都不可施加阻力。
这是个很好的买卖。
谢临没得选。
再气这不孝子,他也就谢安韫这么一个独子。
谢临心念百转,一边惊讶于女帝的冷静聪慧,一边叹息道:“是老臣……听了那些话,信以为真,方才过于激动了。”
“臣一定好好评卷,为陛下遴选英才。”
姜青姝虚弱地咳了咳,嗓子已经有些哑了,“太傅不必多礼,秋月,扶太傅起来。”
秋月身为天子近臣,受先帝栽培,此刻神色异常冷静,过去扶起谢太傅。
谢临慢慢起身,只觉虚惊一场——小皇帝虽根基不稳没有实权,但除非谢家有反心,否则惹君王猜忌忌惮,他日待帝王羽翼渐丰,势必拿谢氏一族开刀。
他慢慢站起身来,再恭敬拜道:“谢陛下,老臣告退。”
谢安韫被人押着跪在地上,眸底讽意浓重,冷笑不已,他还真是小看了这女帝,原来方才对他半推半就,打的是这个算盘。
他被她狠狠算计了。
谢太傅又看了一眼这不孝子,见他神色依然轻慢冷漠,气得脸色又是一黑,让薛兆押着他一道出去了。
等谢氏父子离开,外间一直站着的张瑾才拢着袖子入殿,一字一顿道:“陛下不适,归结为内侍省照料不周,纵容谢尚书擅闯紫薇殿惊扰圣驾,今日把守殿外侍卫全部杖责三十,内侍省凡伴驾者,各自罚俸一年。”
姜青姝:“……”
姜青姝本来身子缓和不少,险些被他这句呛得一口气没提上来。
女帝身边的所有人这次都要受罚,小皇帝给谢家面子,没代表张瑾要给小皇帝面子。
张瑾临走时只冷淡抛下一句:“陛下日后行事不可再如此儿戏,若为君者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为人臣者又如何尽忠?”
说完才离开。
等张瑾走了,秋月才连忙过去扶着陛下起身,拿起玉梳给女帝梳发。
她低声说:“陛下遭了这么大罪,怎么不借此机会,治谢尚书一个大不敬之罪?”
“你以为朕能治么?”
姜青姝靠着身后的椅背闭目养神,淡淡道:“大不敬之罪,于先帝自然是抄家灭族之罪,但于一个傀儡皇帝而已,算得了什么?太傅是朕的老师,他就这么一个独子,朕才登基,根基不稳,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都不能这般抓着不放。”
这么简单就搞掉一个权臣,不可能。
所以,她一开始就是想借机展现仁德宽宏的一面,不计较。
然后,借着这个“人情”,她再顺理成章地与谢太傅做交易。
彼时张瑾就在外头,谢太傅一生清名,极重声誉,不会不答应她的条件。
正说着,秋月已经给女帝戴好发冠、也换好衣裳了。
姜青姝睁开眼睛,眼前再次闪过几行字。
【太傅谢临严厉管教了儿子谢安韫,在祖宗牌位前,用藤条将其抽得浑身是血。】
【兵部尚书谢安韫不服于父亲管教,心底对父亲的怨怼加深了。】
【兵部尚书谢安韫回忆起紫微宫中发生的事,觉得自己被女帝算计了,忠诚-20】
【兵部尚书谢安韫刚刚抱到了心上人,却被心上人算计,对女帝又爱又恨,咬牙切齿。】
贱男人。
活该挨打。
姜青姝关掉实时。
她打了个哈欠,望着窗外的暗下来的夜色,心情很好地笑道:“走吧,朕该去探望君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