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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湖上小历风波 雾里游访隐岛

16 湖上小历风波 雾里游访隐岛 (第2/2页)
  
  刘宪章朝卫凌羽一拱手,道:“小兄弟多保重,刘某这便告辞了。”仅用一只桨,就拨转了船,往岸上驶去。
  
  卫凌羽志在游湖,被这赵安搅扰出一场小风波,好是不快,便教艄公划离了此处,径往更深处。
  
  也不知划出多远,四下里突然起了大雾。那艄公从没见过这等怪异,不敢再往深处划了。
  
  正要往回走时,只见雾中现出一艘小船。那船无人摇撸撑篙,自动游来,船头立着一个身着青衣的总角童子。
  
  那童子见了卫凌羽,深揖于地,道:“贵客临门,我家主人有请,请上船来。”
  
  卫凌羽心中诧异,不明来人底细,不敢冒然登船。但对方礼数周全,没露出半点歹意,寻思:“随他去看看也不打紧。”当下给艄公会了钞,跃上了那童子的小船。
  
  那童子一声唿哨,船只竟自主掉头,往雾霭中驶去。他更感匪夷所思,料想这船上必然有奇妙机关作为动力,不然如何驶得?好奇心起,便扒在船边上看,只见船底竟是百十来只色彩鲜艳的锦鲤托着船只行进。
  
  卫凌羽何曾见过这等异象,惊奇起来,正要问那总角童子,却见对方并手高举,跳进了水里,化作了一条浑身金亮的锦鲤,比其他锦鲤还要大上三分,也钻到了船下助力。
  
  他只因在这童子身上没察觉到妖气,才敢上船,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谨小慎微,不意竟然还是着了妖精的道儿。悔之莫及,心下惶惶不宁。
  
  小船驶出数里,雾霭散去,露出不远处的一座小岛。那岛屿四周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烟霞,其中草木旺盛、枝繁叶茂,鸟语花香,景色怡人。
  
  待船只靠岸,卫凌羽跳上岸来,透过烟霞,才发觉岸边的一块青石上坐着一个女孩儿。她约莫十五六岁,肤白胜雪,娇唇欲滴,睫毛弯弯,一双大眼点如漆,额角生出两对寸许长的碧青色茸角,泛着碧色光彩的柔顺秀发披在脑后,用一条白丝带收束起来,额角两缕发丝束在一对小巧精致的金环当中,贴着茸角自然垂下。
  
  她衣着怪异,衣袖裤管只有半截,袖口裤脚收紧,像极了灯笼,露出莲藕一般的四肢,一双晶莹雪白的小脚润之如玉,在水里来回轻荡着,漾开一圈圈涟漪,藕粉也似的脚背下隐隐映出几条小青筋,脚趾头像嫩藕芽儿似的,煞是可爱。手腕、脚腕各佩金环,在阳光下褶褶生辉。
  
  卫凌羽瞧着她那对不堪盈盈一握的玉足,情难自禁地就想把在手里抚摸。自觉失礼,脸上一红,不敢再看,心想:“这又是个什么妖精?”但见她肌肤娇嫩雪白,吹弹可破,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儿,浑身又没半点妖气,提不起丝毫提防之意。
  
  那少女手在青石上一按,身子在空中打个转,跳到他跟前,脆生生地道:“公子来啦!随我去见师父。”
  
  卫凌羽心头还有许多疑惑,乍见了她这副俏生生、娇怯怯的模样,哪敢唐突佳人?正自彷徨出神之际,手心里生出一团暖意,那少女已经牵起了他的左手,带他往岛内走去。他轻握着那少女软乎乎的柔荑,遐想连篇,心中一荡,面皮滚烫起来,想抽回手掌,竟尔有些不舍,又怕弄疼了她,只好由她牵着。
  
  岛上有许多小兽小鸟,看见人也不害怕躲避,对那少女反而大为亲近,一看到她就围了上来。
  
  那少女声音脆如银铃,笑道:“你们今儿可不许胡闹,有贵客在哦!”笑起来时,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连眼睛也笑成了月牙儿。
  
  岛上怪石嶙峋,森罗棋布,路径纵横交错。她带着卫凌羽左一拐、右一拐,到了一处僻静所在。此处四下空旷,中间是一处五丈见方的水潭,潭边立着一张石桌,两张石凳。左首的石凳上坐着一位老翁。
  
  那老翁须发皆白,头发散落在地上,胡须直垂到腹前,五官却是红润如婴儿,看不透年纪大小。手里提着钓竿,注视着水潭里游动的几尾鲤鱼,见茸儿引了卫凌羽到来,笑着指向旁边的石凳,道:“老夫身患痼疾,不能行动,贵客临门,有失迎讶,万乞恕罪。快请坐。”
  
  卫凌羽见他彬彬有礼,拱手道:“小可冒昧造访,唐突之至,岂敢劳烦长者大驾。”坐到了右首的石凳。
  
  那老者道:“尊驾是老夫请来的,要说冒昧,也该是老夫冒昧了。”对那少女道:“茸儿,快去摘果子来招待贵客。”那少女欢快地答应一声,蹦蹦跳跳地去了。
  
  老者唐突相邀、那些锦鲤托船、茸儿额前生角,都教卫凌羽心头不解,正要求教,便道:“不知长者找在下所为何事?”
  
  那老者笑道:“久闻尊驾性情豪迈,是个有道的君子,老夫一直仰慕得紧,这次相请,只为一睹仙颜。”
  
  卫凌羽愈益迷惘,自己不过初出茅庐,在江湖上更未闯下什么名声,道:“晚辈初历江湖,长者遮莫是认错了人,请错了朋友?”
  
  那老者摇摇头,笑道:“不会错,不会错。尊驾姓卫名凌羽,师承枯槁真人胡升泰,十七年来在太华山上学艺,今年春上才下山,老夫不会认错。”
  
  卫凌羽听他道破自己来历,更是大惊,心想:“莫非他是师父的友人?”直身立起,深揖于地,道:“不敢请教长者尊号。”
  
  那老者轻抬右手,道:“快请起身,折煞老夫了!老夫白泽,是这雾岛主人。”
  
  卫凌羽被一股无形的柔和力道托直了身子,才知道这位名叫白泽的老人竟是位不世高人。白泽请他坐下,以友人相称。卫凌羽心下更感惶恐,不敢平辈论交,自居晚辈。
  
  这时,茸儿端碟走来,道:“这果子是新鲜的,公子请用。”碟中只有一枚果子,形如杏子,色泽橙黄。
  
  卫凌羽暗道:“这主人家未免忒小家子气。”既然主人有请,碍于礼数,不敢不从,取了果子拿起咬了一口,只觉得汁液满口,无比香甜,遍体清凉袭来,腹下隐隐生出一丝暖意。
  
  他大惊起来:“怎么我的真气恢复了?”三两口将果子吃得干净,腹中暖流更甚。默默地行起功来,真气游走于四肢百骸,畅通无阻。
  
  白泽见他满脸不可思议,便道:“这果子二十年一开花,二十年一结果,又二十年才成熟,每次只结一枚果子,吃了能消除百病,强健体魄,今日正是成熟之日。岛上别无他物,只能以此招待,贵客万勿见怪。”
  
  卫凌羽感激之情涌上心来,正要作揖道谢,却怎么也弯不下腰。见白泽左手捻个不知名的诀儿,才知道白泽已经暗中施法,不使他下拜。
  
  他受此大恩,为适才的腹诽汗颜不已,道:“长者施此大恩,晚辈无以为报,请长者受我一拜。”
  
  白泽道:“尊驾不需如此。老夫确实仰慕尊驾已久,尊驾今日屈尊降贵至此,老夫能一睹仙颜,幸何如之?能相助尊驾一二,也只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卫凌羽见他执意不肯受自己拜礼,只得作罢。
  
  白泽道:“茸儿,代我送送贵客。”却是下逐客令了。
  
  茸儿盈盈一笑,又牵起卫凌羽的手,带他出岛。
  
  卫凌羽心头迷惑未解,随茸儿走得远了,才道:“茸儿,令师是如何得知我丧失了修为,又为何帮助我?”
  
  茸儿竖起一根手指,按住右眼下眼皮,吐出舌头做个鬼脸,道:“我师父能掐会算,天下就没有他不晓得的事儿啦!”
  
  卫凌羽看她俏皮可爱,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她鼻梁上刮了一刮。但想她所说不一定属实,心头将信将疑。只是自己的一路上的遭遇,白泽又没亲眼见过,除了占卜一途,似乎再无他法可知。至于白泽缘何相助,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茸儿又道:“公子,外面的世界精彩么?”
  
  卫凌羽奇道:“你不知道么?”一想自己在太华山十七年没有下过山,茸儿或许跟自己当初一样,又道:“精彩是精彩,不过要我说,不如你们这小岛安逸。”
  
  茸儿一脸神往,道:“我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隐岛四周有我师父布下的幻阵,如无阿鲤引路,外人是靠近不到这里的。师父也不让我出去,我只在远处见过外人。”
  
  卫凌羽摇了摇头,道:“其实外面也并不好,坏人很多。”想起下山后的遭遇,不住地叹气。
  
  茸儿道:“那么你给我讲一讲,好不好?”
  
  卫凌羽心头一热,忍不住道:“好!”便即娓娓道来。
  
  他一路走来几遭凶险,饱受摧残,无人听他一诉衷肠,有时自觉苦闷,也无可奈何。茸儿既肯聆听,说来便巨细无遗,收拾不住。茸儿听得认真,不肯多嘴打断,每听到紧张处,小手总是无意间捏紧了他的手掌。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岛边,正好讲到自己如何给万荣枝擒获带进蛇窟,李庆华如何给妖精剜了心肝,看见船只停泊在岸,便收住了口。
  
  茸儿听得入神,仿佛身临其境,正兀自替他担忧,见他不往下说了,急欲知道他后来是怎样逃出蛇窟的,忍不住问道:“后来怎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船只在近,依依不舍地道:“公子,你以后还会来雾岛么?”
  
  卫凌羽笑道:“只怕不会,这岛上只用一枚杏子待客,客人来了都得饿肚子回去。”
  
  茸儿眼圈儿登时红了,雾气腾腾,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卫凌羽不意随口一句玩笑,竟惹得她落泪,不由牵动了柔肠,道:“我眼下武艺不精,走江湖遇到的危险太多了,等我以后武艺高强了,就来雾岛找你,带你一起去闯荡,你说好不好?”
  
  茸儿听了破涕为笑,举起雪白的小拳头,道:“可不许骗我,咱们来拉钩钩。”卫凌羽不忍拂她意,欣然陪她玩这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卫凌羽道:“我这便走了,你多保重。”跳上了船。
  
  江上大雾再起,小船在众锦鲤发力下,缓缓开离了岸边。回头看去,那道倩影不住地朝他挥舞着小手,逐渐淡在了氤氲烟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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