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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右史纠正道:“你不是下个月生日,离你生日,还有四十三天。”他对宝贝女儿的每一天命数都十分在意。
他又继续劝说道,“一年的命也是命!况且,江湖郎中的话,谁知道真假。你看,你还好好活着,短命之人才不是你这模样。听我的,还是能逃就逃,明知前方是火坑,不挣扎试试,我和你娘都不甘心。”
虞楚黛眼光一一巡过父母和哥嫂,道:“我心意已决,不会离开。”
虞右史还想说什么,虞楚黛却抬手摸了摸嫂嫂的肚子,道:“陛下那般昏庸,铁了心折磨不听话的文臣们。别说是逃走,哪怕我今晚连夜跟人成亲圆房,陛下也会狠狠治虞家一个抗旨欺君之罪。总不能因为我一个,葬送一大家子人。况且,嫂嫂才有了身孕。”
虞右史和父母望着儿媳妇的肚子,心如刀绞,黛黛可怜,未出世的孩子也可怜。
嫂嫂见状,劝道:“黛黛,你别担心我们,虞家毕竟为元老之家,陛下总得顾忌下皇家体面,你还是听爹娘安排吧。”
虞楚黛不为所动,“陛下要是拿体面当回事,根本就不会有强逼臣女陪嫁敌国之事。再说,他做的恶心事数都数不清,我刚及笄那会儿,他还想我入宫为妃,那时候躲过了,如今他也见不得我安生。”
众人一听这话,皆是沉默。
南惠帝好色,官员家的适龄女儿都得入宫选秀。
前年,虞楚黛待选时,恰巧犯了心悸病,御前昏厥,面色骇人。
可她都这样了,南惠帝都不肯放过她。
皇帝只是图她长得好看,弄进宫里后,将她玩个够就算圆满,至于说那心悸病,又不会传染人,大不了就是她短命早死,根本无所谓,别想拿这种理由糊弄逃离。
幸亏当朝太后同虞家沾点儿亲,以虞楚黛病弱不祥为由,强行将她除名,驱逐出宫,这才让她逃过一劫。
可太后已于半年前仙逝,再是无人能保她。
这次陪嫁安排,南惠帝说不定除了报复虞右史谏言之仇,还存了看好戏的心思。
你虞楚黛喜欢犯病,想找借口逃脱选妃,那就让你嫁到更可怕的地方去,让你知道何谓悔不该当初。
这一切,虞右史心里清楚,虞家人也都清楚。只是,他们是亲人,无论面对多大危险,依然想给这个病弱的妹妹谋个活命机会。
眼见氛围由沉重转向悲痛一发不可收拾,虞楚黛着实受不了,一挥手道:“你们也别太悲观,我若是逃走,很可能明天就被逮回来,全家一起死。我若是领旨谢恩,陪嫁过去,保不齐那什么北昭帝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反倒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虞右史抬袖擦擦眼泪,直言不讳打断她的美好愿景,“你要是有这本事,生下的孩子都该满地跑了,何至于十七岁了还没嫁出去。”
虞楚黛被他的话呛住,“啊这……爹你这么说话,很伤我自尊啊。”
难怪南惠帝恨她老爹,他说话有时确实太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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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没错,她虞楚黛嫁不出去。
而且,按年龄看,在南惠国还算大龄剩女。
南惠国女子,通常都是十三四岁便开始相亲议亲,待到及笄礼成,直接一台花轿从娘家抬去夫家,等到十六七岁时,早就荣升孩子他娘了。
整个过程丝滑无比。
各家闺秀都是从小就熟习三从四德和侍奉夫君等事,摩拳擦掌,只待择得如意郎君,按部就班走流程。
谁要是中间卡了下壳,蹉跎上数月半年,那就好似半截身子入了土,瞬间老得离死没多远。
隔个一年半载罢了,花季少女就仿佛变成了耄耋老妇,就只因这女子没找到个合适的男人成亲。
虞楚黛一直不明白道理何在,但国情如此,她不可避免地因此成了权贵圈中的笑柄。
甚至因她长得貌美,这个笑话就越发好笑。那些婚事顺畅的男男女女们一说到她就免不得嘲笑几句,百提不厌。
可是,并非虞楚黛不想出嫁,相反,在婚事上,她努力过,虞家全家也都很努力,尤其在南惠帝选妃那一遭后,虞右史越发战战兢兢,日夜盼着将女儿嫁出去,一来断掉南惠帝的念想,二来也能给她找个夫君当倚仗。
虞家父母还有哥嫂,发动各路人脉,层层筛选。
在最适合谈情说爱的浪漫七月,虞母和嫂嫂将家中小花园里的凉亭布置好,为虞楚黛安排了长达整整一个月的相亲流水宴。
有资格来赴宴的男子,都是经过了虞家四人组的严格审核,皆为人中翘楚。
虞楚黛印象最深刻之人,当属一位书生气质的公子。
此人年纪轻轻便为翰林院学士,温润如玉,恰巧还是虞楚黛哥哥读书时的同窗。
哥哥替他担保,这位学士公子自小文质彬彬,跟那些挖泥巴抓蟋蟀的混账小子不可同日而语。其性格、品行、学识、样貌都是一等一俱佳。
虞右史见儿子信誓旦旦,就专门约那公子见了见,亦对其十分满意,便将人带去凉亭同虞楚黛会面。
未婚少女不宜轻易显露容颜,因此凉亭中间以帘幕相隔,若是两人聊得来,再相互看看是否合眼缘也不迟。
学士公子谈吐不凡,声音温柔,同虞楚黛说些市井见闻和话本故事,氛围颇佳。
嫂嫂陪在虞楚黛身旁,见此情景,很是高兴。这公子瞧着温和有耐心,若当真同妹妹成婚,日后必定是个体贴识趣的好夫君。
两人聊得投机,便掀开帘幕相见。
学士公子眼中猛然一亮,纵是他早已听说过虞家姑娘貌美,真真得以面见时,还是被狠狠惊艳了一把。
虞楚黛眼中亦是猛然一亮,却非惊艳,而是惊吓。
温文尔雅的学士公子扑上来,拽住她,毫不犹豫扯落她的衣裳,将她压在这凉亭的石桌上,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干了个遍。